2，
我腳步發軟，幾乎站立不住。
呆若木雞地目送他們進了店裡。
我跟方野同年級不同專業，大一下學期開始談戀愛，迄今為止8年。
8年中，他絕對是一個模範男友。
方野家庭條件不好，確切的說，很窮。
在一起第一年，為了送我生日禮物，他吃了一個月的饅頭夾老乾媽。
吃到最後，還沒等我過生日，就自己犯胃病進了醫院。
病床上，他慘白著臉，第一時間向我道歉。
「媛媛，我真是沒用，好不容易攢的給你買禮物的錢，浪費在這裡了。
」
他笑著指向床頭的吊瓶。
我在病床前哭的稀里嘩啦。
此後我嚴禁他給我買禮物，就怕他再省吃儉用折磨自己身體。
不過4年前我大學畢業的時候，他還是給我買了禮物。
一束玫瑰花。
那是畢業晚會的時候，宿舍幾個姑娘都收到了男朋友送的玫瑰花。
甚至有個姑娘收到了一顆小鑽戒。
我艷羨不已，卻不好意思向方野開口。
「一束花才多少錢，他就不能跟大家一樣去實習或者做兼職嗎？」
閨蜜紀恬甜抱著手裡的花，埋怨了一句。
我替方野辯解：「他是要考研的，哪有這個時間。
」
甜甜哼了一聲：「家裡沒錢還要讀研，即使學費能免，生活費呢？」
我張張嘴，沒有開口。
我跟方野已經商量好了。
畢業后我工作，支持他讀研。
但是告訴甜甜的話，她肯定又要說我戀愛腦了，方野也會沒面子。
心事重重回宿舍的時候，樓下陰影中一個人喊住了我。
舍友們心照不宣地笑著，跟對方打過招呼便上樓了。
我則朝方野走去。
靠近他的時候，一股甜膩刺鼻的香味突然侵入鼻腔。
方野有些害羞地掏出一束玫瑰花，月色下明眸晶亮。
「恭喜貝詩媛同學順利畢業。
」
一瞬間，喜悅充斥了我的頭腦。
花是塑料假花，但愛我的心是真心。
「別的小姑娘有的，我家小姑娘也要有。
」他嘴角微翹。
我嗔怪地鑽進他懷裡：「你又亂花錢，不是說過不準買禮物。
」
「就這一次，以後不會了。
」方野用力揉搓我的頭髮。
「以後我賺的錢都是媛媛的，我哪裡還有錢買禮物…」
3，
「哪裡有錢買禮物…」
我喃喃自語。
方野不止有錢買禮物，還買了大價錢的禮物。
只是，送禮的對象不是我。
我結束了兼職，掏出手機給方野打電話。
心裡緊張的要命。
如果方野否認的話，我是不是應該衝上去大吵大鬧，怒罵他變心？
還是應該假裝不知道，慢慢挽回…
電話聲響起。
店外的我，遠遠看到他掏出手機，又放到桌上。
接連三次后，我發了條微信。
【方野，你什麼時候回來，我很不舒服。】
遠遠的，我看到店內的方野終於拿起手機，眉頭微蹙。
他在糾結怎麼回復。
但下一秒，方野就被許悠的話吸引了注意力，眼睛再也沒有看向手機。
心裡最後一絲希望也破滅了。
我的腦子慢慢變得冷靜。
搭乘地鐵回到住所，我開始打包方野的行李。
畢業后我的工資，一半用於補貼方野讀研，一半用於租房子和日常開銷。
直到去年，方野研究生畢業。
而他的工資，全部攢起來準備結婚。
分手的話，也應該是他滾出現在的房子。
我這樣想著，將他的衣服從衣櫃全部抱出，泄憤般扔到地上。
雙腳狠狠踩踏在上面，就如同踩在方野身上。
可是地上的衣服，從內褲到襪子，從毛衣到外套，從褲子再到皮鞋，大大小小全是我買的。
我突然覺得自己可笑。
當時為什麼不衝上去狠狠甩方野幾個嘴巴，再將熱水潑到他臉上。
現在只能在這裡對著衣服發泄。
真是可笑啊，現在的我像一個跳樑小丑。
我努力拉扯嘴角，明明這麼可笑的事，卻一點也笑不出來。
巨大的悲傷感襲來，豆大的淚珠從眼眶洶湧而出。
胸口像是被撕裂一般，我蹲在地上哭的上氣不接下氣。
「方野，你為什麼要這樣啊！」
剛談戀愛的時候，我跟方野約會。
為了漂亮，我穿著高跟鞋跟他去爬山。
爬了沒多久，腳趾就磨的生疼。
是方野背著我，爬了三十多分鐘才到山頂。
中間幾次我要下來，都被他強硬地按住。
「我是個男人，沒錢也就罷了，還能沒力氣嗎？」
方野額頭青筋凸起，脖子漲紅，卻捨不得讓我下來多走一步。
每次考試周的時候，為了能讓我佔到圖書館的位置，方野5點多就起床去排隊。
我看著他的黑眼圈心疼不已。
他卻弔兒郎當的不在意。
「早睡早起身體好，你男人沒那麼虛。」
其實我知道，他們男生宿舍半夜還很吵鬧，沒法早睡。
寒冬臘月，方野騎著自行車去接我下班。
看到我凍的跺腳，他直接將羽絨服脫了包住我。
「我一點都不冷，騎了半個小時，還熱的冒煙呢。」
說話時他還哈出熱氣。
氣息在冷風中結成冰晶。
冰晶后他暖暖的笑臉漸漸變得嚴肅，幽深的眸子認真地看我。
「老婆，以後我工作了就買車，天天接送你上下班，你就不會吃苦了。」
可是現在，他陪著另一個女生，在520的日子慶祝對方畢業快樂。
方野，你為什麼要這樣啊。
